曲终人未散，2012版《牡丹亭》引起的争议持续发酵。本版6月5日刊发《昆曲<牡丹亭>新增“史张版”梅派青衣扮杜丽娘有无“皮黄”味成一大看点》报道了一些观众和戏曲专家对这一版《牡丹亭》的不同意见，当天，蔡正仁、张静娴两位昆曲名家发表看法，认为史依弘较传统昆曲唱法提高了两个调门，“昆味不正”；张军在后半场的表演虽有所创新，但有“碎片化”之感；而灯光、音响、舞美、服装也似乎“失之草率”。

　　6月7日是史依弘的生日，零点，她却在接受本报记者的专访。她说：“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、在做什么，好的意见我一定接受，我认定的东西一定坚持。”她直言不怕争议、任人评说。

　　“要和蔡老师聊一聊”

　　史依弘正面回应了老师辈的昆曲艺术家对她的批评。“我和蔡正仁老师合作过昆曲《贩马记》，很顺利，也得到了肯定。这次的《牡丹亭》也许是创新步子迈得比较大，老师们一下子接受不了，但无论如何我要感谢老艺术家的关心，他们是为我们好，也是为了昆曲的生命着想。”史依弘说，张军和她商量好了，找时间要和蔡老师聊一聊，虚心向前辈请教。

　　对于网上的评议，史依弘则一分为二，“来看过戏的，提出意见，无论说好说坏，我都很认真地听取”；“没来看过戏的，先入为主，一味指责，这种态度就不对，我很生气”。她说自己是认真学唱昆曲，也是在认真地尝试让昆曲走向市场。她深思熟虑地说：“这版《牡丹亭》放在东方艺术中心上演，就表明它会是一个不太传统的传统戏。我们换一种理念，用现代的包装、空灵的灯光、极简的舞台和加入了西洋乐器的配乐来演绎一个古典爱情故事；同时也换了一批观众，主要吸引那些经常看芭蕾、听交响乐而不是经常看昆曲的小众观众，后者如果想看规规距距的传统昆曲，可以去兰心大戏院或逸夫舞台。”

　　“扔不掉骨子里皮黄味”

　　让史依弘感到有些委屈的是，很多观众在指出她“缺失”的同时，并没注意到她坚持的一块。“昆曲的手眼身法步，昆曲的载歌载舞，我坚持了；昆曲的情韵，我表达了；杜丽娘的性格魅力，我觉得也成立了。”史依弘说，在与宝岛台湾国光剧团导演李小平和编剧王安祈等的合作中，她和张军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昆曲《牡丹亭》的程式。“大半年来静静地沉浸在昆曲中，好好地又当了回学生，已是莫大幸福。我把想做的事情做到了，别人再说，我也不怕，当时就是这么想的。”她对记者说。

　　不过，演完最后一场，史依弘就到处找人提意见并搜集了大堆细节问题，比如灯光太暗、上半场唱的部分太多、有些服装颜色太突兀、配乐音量太响、舞台上方那个运动的“环”形装置干扰观众注意力等。最主要的还是“高两个调门”的唱，对此史依弘表示，“能调整的就调整，不能调整的就坚持”——唱的部分，她是这么对记者剖白的：“我争取再唱好一点，可我是一名京剧演员，并没有想变成昆曲演员，我扔不掉我骨子里的皮黄味，也不想扔。实在接受不了，可以不来看。”

　　她有些激动地说：“《牡丹亭》可以有千万种版本，坂东玉三郎演的还是歌舞伎味道的杜丽娘呢。我演一个梅派味道的杜丽娘怎么就不行了？为什么不可以多一种演法、多一种可能？”

　　“踏着一路争议走过来”

　　或许是时至午夜，史依弘打开了心门：“不能说我不幸运，我在外人看来确实走得很顺，从刀马旦到青衣，从梅派青衣到程派青衣，我转了很多次行，都转成了。可是，没有转过行的人不知道其中的辛苦。”她经历过太多的批评和争议，至今还记得有人当她的面说：“她是武旦出身，你看她一上台就站不定，怎么可能转成文戏演员，能唱两口就不错啦！”为了证明自己，她付出比别人成倍的努力，赢得“梅派大青衣”的声名。

　　但“梅派大青衣”还不是她的终极目标。“生命的意义在于向前走，我现在演一个《四郎探母》，连脑子都不用动，人家照样说多漂亮、多好；可我不甘心就躺在这里了，我还得往前走，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往前走，有潜力为什么不挖呢？”

　　史依弘说，她对昆曲宝库中的《玉簪记》、《断桥》、《刺虎》等戏目都很喜欢，不排除将来也“染指”一番的可能。

　　结束与史依弘的谈话，记者又拨通了“史张版”《牡丹亭》制作人林恺的电话，他刚刚赶到北京接洽赴日本演出的事宜。林恺告诉记者，《牡丹亭》不是一次“自娱自乐”的烧钱玩票，“首轮投资300万元，还有二轮投资，最终要演200场”。